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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紫薇书香征文作品赏析】苞谷花
2023-02-02 16:33:16  来源:保康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:胡文秀  点击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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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老家主要粮食是苞谷,我的儿童时代生活就是苞谷喂养的。小时候家里人口多又困难,根本没钱买零食吃。就算打山货卖了钱,也是买了上学的笔和本子。吃的零食要么炒熟的苞谷花,要么烙的苞谷浆饼子,或者是苞谷面馍馍,但最喜欢吃的还是苞谷花。

当苞谷收割后,勤劳的母亲就开始为我们姊妹准备上学的干粮。将晾晒干的新苞谷棒子掰成籽,用石砂炒了放在哥哥姐姐们装书包里,带到学校中午当饭吃。说起炒苞谷花用的原料,是用锄头在山上挖的一种石头块,颜色深灰,用锤子轻轻一敲就碎了,然后用木棒头砸碎,用筛子筛。筛子下面的细沙便可炒苞谷花了。用石砂炒,声音特别刺耳,且砂灰到处飞。等苞谷炒熟,灶台上四周灰铺铺的,脸和头发以及全身都是灰,如同掉进砂坑。要是苞谷晒得特别干爽,火候跟上,还能炒出一些真苞谷花呢,白花花的,好看。炸开的苞谷花会兴奋地蹦蹦跳跳,一直跳出锅外到地面上。这种传统的炒法,大都是哑花,特别酥香有嚼劲。用石砂炒苞谷花虽特别“费”锅,灰多,但不上潮,什么时候吃都是脆嘣嘣的。由于经常炒苞谷花,我家的锅不是破个小洞眼就是炸个口子。母亲用手摸摸锅伤口处,很是心疼,可是她的娃娃们吃呀。煮饭的时候,只见水啪啪往灶里滴,母亲会洒一把细苞谷面给糊住,将就用一阵子。实在不行,才催促父亲赶紧修补。

待我有记忆,哥哥姐姐们上学带的零食都是母亲炒的苞谷花。苞谷面馍馍热的好吃,冷的吃在嘴里特别硬,尤其夏天天热,时间久会发霉,不易保管。而苞谷花,久放还能吃。所以每次母亲在给哥哥姐姐们炒苞谷花时,会多炒一些放木瓢里。若是我和弟弟饿了,便跑到厨房,拔下插栓,打开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木碗柜门,脏兮兮的小手放衣服上擦擦,伸进木瓢抓两把苞谷花装盒包,边吃边玩耍。吃完再打开碗柜门抓两把。大人们忙活不回家,也不愁我们饿肚子。

读小学五年级时,由于多数学生住得远,老师要求寄读。在家带的米交食堂,然后换成票到食堂买饭吃。可是饭不是糊的就是夹生的,根本没法吃。这时候大家会不约而同把手伸进衣兜里,掏出一把苞谷花,一边吃一边笑着说,嘿嘿,还是我的苞谷花好吃的很,又经饿。有的是用白色的苞谷粒炒的,有的是黄色苞谷粒炒的,大家也会交换着吃。一阵阵爽朗的笑声,时不时飘过耳际,仿佛如昨天。

读初中,离家远。一星期回家拿一次干粮。那时候家里条件略好,不再用石砂炒苞谷花了,用盐炒。盐炒的苞谷花颜色格外金黄,吃在嘴里更有嚼劲,只是容易上潮。直到把盐炒黑炒少,不再使用为止。一点都不浪费,父亲会将盐化成盐水,撒在干枯的牛草上喂牛。因为有味,耕牛格外喜欢吃,这时候我会站在牛圈门口目不转睛看着黄牛吃得津津有味。

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,已出嫁的姐姐,她们那里盛产小麦。她常蒸馒头,步行20多里路给我送到学校。记得有一次,姐姐背着侄女又给我送来馒头。有了馒头,我不再到食堂打饭吃了,上顿下顿地吃馒头,吃腌酸菜。每顿我不敢吃多,只吃两个。可是第二天,下早自习,我高高兴兴跑到寝室,揭开菜篮子上面的包袱一看,天呐,20多个馒头,我才吃了5个,就全没了。哎啊,是哪个饿死鬼呀,连一顶点馒头渣渣都没给我留下。又一看篮子里还有半口袋苞谷花,我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,连忙打开袋子。

记忆深刻的是,读初中三年里,每到阳历年,也就是元旦,学校食堂,大清早把喂的两头大肥猪给杀掉。猪都是用我们交的米没有吃完和学生倒的剩饭菜喂的。这天晚上老师会给我们全校三个年级的学生加一顿餐。老师让我们把教室桌子三张一并,拿出洗脸盆洗干净到食堂门口排队。大师傅给我们每个盆里按量打萝卜炖肉汤。同学们端着热气腾腾地萝卜炖肉汤,笑眯眯地走进教室,8个人或是10个人围在一起吃。饭不收票,想吃多少就吃多少,直到吃饱为止,同学们都吃得非常饱,也非常开心,零食都省下了。

初中毕业,我到县城上中专。那时用粮票买饭菜。吃的是大米。可是饭里依然不缺石头,多的黑天,没法吃。我偶尔花5角钱买一袋快餐面,那都是奢侈。放假回家我又让母亲给我炒一口袋苞谷花带到学校,吃着耐饿。下晚自习,洗完澡躺床上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于是便把苞谷花拿到床上,和好友陈会茂同学坐在床上吃。其他同学闻到香味,也忍不住吃了起来。黑漆漆的寝室,只听见我们嚼苞谷花的声音,此起彼伏。由于在校吃的饭菜油水轻,营养不良,导致我经常害病。那时父亲在加工房加工,知道我在校吃不饱饭,便用猪油炒麦子面,请班车师傅给我带到学校。我用开水搅拌了吃,既营养又耐饿。那时读书虽艰苦,有父母对我的爱,我特别知足。如今回忆,内心充满感激感恩。

读书毕业在城里生活和工作,有时候还想吃苞谷花。每当新苞谷收割后,哥哥便打电话让我回家。走的时候,特意给我挑一些米粒特别饱满的苞谷棒子装袋子给我带走。从掰米,再到用盐炒熟了吃,整个过程很享受。一粒粒香甜酥脆的苞谷花嚼在嘴里,仿佛自己又回到小时候,我看见我年轻的父母不辞辛苦忙了家务活,又接着为我们姊妹准备上学的干粮,想到父母,突然间好难过啊,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。

苞谷花是一个时代的记忆,承载着我浓浓的乡愁,更是对父母深深的怀念,是我一生中都不能忘却的记忆,是我珍藏的最美好的情感。
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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